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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还没算到这里,也凑过来看。

“殿下以为何处有错呢?”

他神情颇为温和,一身青袍襕衫,苎麻制的,原是不甚华贵的料子,却偏为了那点暗暗的青色越发衬得面如冠玉,双颊眼角还透出些许自然的血色,加上他身形清瘦修长,很有几分不染尘世污浊的清冷气度。

“江宁道乃我朝农桑之根本,可这一年农桑赋税大减而商货暴增,若说是海外市舶、水旱天灾也罢了,可这一年偏生无事,怎会突然增减?”

“因为这本账有误。”冯玉京温声道,从书箧中另抽了一本账册,“这一年原江宁道总督偷鬻常平仓储粮,仓中亏空,彼时陛下恰好大巡各道粮仓,这总督恐被巡查御史发现,不得不重修赋税,将账目做平。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两年后东窗事发,查了一年余方了结。这是后来御史台同户部一同重理的账册。也是为了此案,陛下诏令从此户部账目按月核算,方息了这等贪墨习气。”

果然,重理的账目便顺眼许多,各条赋税与往年相差无几。

“殿下能记着往年数额比出不对,已较当年的户部主事通透许多了。”说是这么说,冯玉京将后来核算的账册塞过来,“殿下再计一遍重理的账册吧。”

课业一下又多了一本。

皇女抬头看他,只见他面色如常,仍旧是平素温和的神情,温润的眉眼里也不少了昨夜里那种旖旎神态。只是那眼里分明就不容推拒,必须做完功课才能放人。

间壁阿兄那边都放了。

皇女泄了气,打起精神继续核算。

尤里乌斯跟着商队出去晃了一年多才回京,今日也凑着跟过来美其名曰“念书”,实际上那边刚放就溜进这边看皇女功课来了。这下听着在算账目,也是他所长,便悄悄抽了一本钱货商税的算着玩。

他算得此中熟手,又不涉及户部钱粮银账,均是钱货流通之数,自然比皇女要快些。核算完下理清了,趁着冯玉京处理他自己的公文,从后面塞给了皇女,冲她眨眨眼睛。

冯玉京虽然是皇储之师,但为了日后入东宫为太子近臣,仍如翰林院时期一般在三省六部轮值观政。是以公务繁多,不仅要备了给皇女的讲义,还需阅览各部时文、政令、记录,时常还需整理策论上书女皇。

高南星多年伴读,看这两人暗递小抄早见怪不怪了。早几年皇女修西域及漠北文字,尤里乌斯仗着自己是大秦人,本就会些,便在一旁帮着写小抄,他性子活,小抄往往多写几份,背不出书的个个有;如今学术算,又遇上他长项,作弊能力倒更见长了,只当是什么也没看见,左右皇女算完了她和徐有贞才能放,对大家都好。

不料皇女接了小抄却没看,仍旧是算她手头那一册。

尤里乌斯不禁又戳了戳她。

“尤里乌斯公子,您生于商贾之家,自然比殿下更长于术算,指点一二本无伤大雅,替了殿下的功课便不好了。”冯玉京冷冷抬头扫了他一眼,“若是要等殿下午膳,不妨去外间品茶。”

古板夫子,莫非还脑门上长了眼睛么。尤里乌斯不禁腹诽,自坐到后排去,抽了一册旁的演算,权当打发时间。

好容易阿瑶这边几册算完了,交给冯玉京挨个检查,他却是将尤里乌斯先前算好的两份也拿了来看,柔声道,“没什么错漏,尤里乌斯公子在商货银钱上倒比殿下更细致许多。殿下不事钱货,慢些也是有的,好在没有错处,户部的钱粮账册也都核上数目了。殿下……”他放了功课,想着带小殿下出宫散一散心思,算了一早上的账,晨时又听她在女皇处受了立储的气,只怕小殿下心里憋闷了。

却没想到尤里乌斯扯了皇女要走,“我今日在沁芳楼订了雅间,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吧,我这次给你带了礼物呢!”

那句“臣同殿下出宫走走”便没能说出口。

几个孩子已拉拉扯扯出去了。

高南星和徐有贞自然是要回府的。尤里乌斯便各送了些商队带来的时兴小玩意儿,又打包了些酥点权当伴手礼,自同皇女两个在沁芳楼雅间屏退了侍从大吃大喝。

“冯……他也太严厉了,就和我哥哥一样,一点不许人松快。”

“先生行事认真,也是好事,到底他是未来的相国之才啊……”

“不是配了你做侧君么?”尤里乌斯毫不在意皇女有婚约的事情,“顼听说他配了你之后还同我说,未来皇帝的位子必得是你了。”他比皇女年长两岁,到了通人事的年纪,也并非不知道婚约二字的含义,“怎么也没见着纵容你几分。”

“怎么纵容呢……我定下了要做太子,那些账目政令哪个不要过手的,未来行军用兵,哪个不需我任命呢,先生还肯教我一二,那朝堂上的老狐狸可不会。”皇女毫无风度地瘫在椅子上,左右他们两人幼年相识,彼此什么糗样子都见过了,稍稍失些仪态也无妨,“不说这个,你不是说给我带了东西嘛,要是给高姐姐徐姐姐那样的我可不依。”

全然是被他每回的稀奇玩意儿惯坏了。

“好公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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