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宛的声音很甜,林檀仿佛泡在温泉里,浑身酥软,抵在她额头上说:宛宛,给大哥唱首歌吧。他记得,她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哼着歌从他身旁经过。
大哥要听什么?
都好,是你唱的就好。林檀难得露出这么困怠的时候,有些藏不住的脆弱。韵宛心疼,抬起手摸了摸大哥的脸,婉声吟唱: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林檀欣然道:很好听,是什么歌曲?
她脸一红,伏在他耳畔说了会儿,林檀听着那些爱意,愈发情动,勾住她亲了会儿。春喜的大哥大嫂也回来了,林檀不方便出去,韵宛就站起身和他们打了招呼。林檀听着春喜哥嫂询问任慈和林檀的情况,她一一详说,声音渐渐远去,林檀方才丛草躲后面出来折返回到医馆。任慈醒了,听到脚步声却看都没看一眼,凉凉地说:你还记得回来?
林檀因为见了韵宛,心情轻快许多,闻言也只是唔了一声:我娘拜托春喜哥嫂送了些东西过来。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哪怕犹在病中,她咳了咳,披头散发地坐起来,看着林檀唇畔轻柔温暖的笑意,那是他从未向自己展现的一面。她赌气回家,以为林檀依旧会最后碍于几分夫妻情分和林家的脸面再次接她回去。但是这一次,任慈望穿秋水,也没有等到林檀的身影。那日赵家媳妇儿来和她说话,看到韵宛和林檀在医馆里有说有笑的,直白地和她说,这个弟妹分明就是狐狸精。
她一开始不信,林檀是个内敛的人,在外头说话都没几句,怎么会和韵宛有说有笑?就算她讨厌韵宛,但是内心也不是很相信两人会在一起。
可是当她真正看到再次见到林檀才发现,他变了很多,眉眼之间是男女心悦之后的甜蜜与含情脉脉。任慈心里酸涩,冷声道:是娘给你的,还是韵宛给你的?
林檀本来也不想瞒着,他手上只是顿了一下,便平静地说:没错,是韵宛送来的。他转过身,眼眸静若夏日的湖面,只有一闪而过的愧疚,片刻又恢复平静:是我对不起你。
任慈胸膛剧烈地起伏,费力地抬起手指向他,恨恨地说: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勾引的你?是不是?我就知道她一脸狐媚的样子,你们兄弟俩都逃不过去。她言罢,咳了几声,抵在唇边的拳头缓缓松开,她神色渐渐从愤恨变得落寞,最后甚至成了绝望:我一直很讨厌韵宛,不单单因为她好看,世间好看的姑娘有的是,我自己也不丑,没必要单单因为这个就处处针对韵宛。我不喜欢她,更是因为妒忌,她从小享受到你们所有人的爱,哪怕你那时候没有对她有意思,但凡看到女孩子该有的东西都会给她买来。林桦更不用说,为了这个妹妹成天和我不对付。你爹娘呢,把她当成宝贝,活都不舍得让她干。我记得我到你们家有一回韵宛做了一碗清水面给你娘,你娘高兴地好像吃了什么好东西,一个劲儿地夸赞韵宛贤惠、能干。可我做了满桌子菜,你娘也不过是不咸不淡地说两句就过去了
林檀静了静,叹口气道:韵宛毕竟是我爹娘养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我们的家人。对她好,是应该的。
那我呢?我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吗?谁管过我呢?我在你家不被人重视,在娘家也是一样。任裕想要娶媳妇儿,爹娘就把我往婆家赶去要钱,我不想回去,他们就各种骂我,我生了病,他们只嫌弃我累赘,却都不想着照顾我
林檀沉声说:我爹娘待你很好,是你一直不知足。你说韵宛幸福,你又想没想过韵宛自小就被人牙子拐走了。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千山万水流落异乡,亲人不知何处。如果不是爹娘救了她,她的命怕是还不如你。至于你的家人,那不是我应该评论的。
任慈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滑落,睁开眼时,愈发模糊难辨,她呢喃了几句,林檀听得不甚清楚,算算时辰,也该煎药了,便不与她多说。
任慈第二天确实好多了,林檀拿了钱垫上,便背起任慈回家。她伏在林檀肩上,又想起他们当初洞房花烛夜时他握着自己的手的神色,也是那样淡淡的,好像无悲无喜。嫁给林檀,任慈心里是欢喜的,这个男人沉默但是心肠不坏,婚后虽然平淡,林檀却没有亏待过她。除非任慈无理取闹。
林檀,我病好了,咱们好好过成吗?任慈试探着问道。
林檀步子很稳,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说:算了吧。
任慈回到婆家,韵宛和林阿娘一早已经收拾妥当,再不喜欢,任慈也到底是家里的媳妇儿,韵宛不敢太过热情,只是打了个招呼。任慈很冷淡,她便躲在厨房做饭,听着大哥把大嫂背回来,又和林阿娘在屋里问候着任慈,她择着手里的绿菜,有点酸,眼睛也冒出一些水光。忽觉得头上有些温热,抬眸,却是林檀将小树放在了自己头上,她转过脸儿,林檀已经挪开。韵宛眼睛一亮,却还是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大嫂病着,你怎么不去陪着大嫂?
林檀抱着小树低笑道: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