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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见识到这一幕的时候周淮就疯了,她疯得清醒,疯得明明白白,她那天提前回家看到的景象毫无疑问地带来了创伤,从此之后她的人生只剩下报复二字,她那天站在房间门后看着动荡的床,在摇到地三十二下时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样的场合下将这两个人身败名裂。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利用了一切, 名誉、财产、身份、儿子、还有她自己。

周青先跪倒在地上,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胃里就要翻涌出血,身体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只即将死去的蛾。

周围安静得要通不过气,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播放结束后自动关闭,于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灰,随着夜晚降临。

周青先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无尽的痛苦、无端的恐慌,他的手在抖、脚在抖、嘴唇在抖、睫毛也在抖,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可能是即将来临的所有,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害怕活着这回事、生命这回事。

于是周青先又涌起一些极端的念头,他抗拒半个月后会发生的所有,他想时间就此停下来,他想就此了结,但是又觉得胸口像火球一样滚烫,脑子像开水一样沸腾。

他想起宴会上徐以凡的笑脸、想起十四岁回到家里时仅一面之缘却朝他炫耀昂贵手镯的女人、想起唯唯诺诺的陈森、想起周淮——病床上责备他的周淮、虎视眈眈的周淮、要求他去白房间罚站的周淮、没拿到第一名就会甩巴掌的周淮、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他“不想查清楚姓林的到底是怎么死的”的周淮。

该死吗?能死吗?为什么他死了?为什么她没死?我能死吗?

大脑在以一种螺旋的角度倾斜,对世界的感官量度产生了偏差,莫名其妙的痛苦、突如其来的恐慌,瀑布一样砸来了、砸来了、砸来了!

于是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毫无意义地在他这里放大,周青先捂紧耳朵,却还是听见有人在说话。

于是世界又开始颠倒,眼前的景象从黑变成白,再变成红,出事那晚,透过昏暗的视野看到的夸张的、恐怖的、恶心的红,最后混合成为灰——

灰灰灰灰灰、无穷无尽的灰。

周青先察觉到自己手背很凉,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滴落上去,他通过这点凉找回了丁点意识,踉踉跄跄地摸到手机。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几乎是要失声尖叫:“你在哪里!”

“……在戚环这里吃烧烤。”林北生的声音仅迟疑了一秒,随即很快地回答。

“你要来吗?”他那边永远吵吵闹闹的,他永远开开心心的,他站在世界最温暖最光亮的中点,问周青先,“要来接你吗?”

第59章 和你比起来我可真该死啊

“周青先?”察觉到这边似有一点不对劲,林北生便又重复了一次,“你在家对吗?我现在过来接你。”

周青先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他狼狈地坐在地板上,方才令人作呕的余劲还没散去,每呼吸一次都带来翻江倒海的眩晕感。

“你……”周青先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他怔了怔,微侧过头。

身后黑漆漆的一片,电脑屏幕劈开了一小束森白的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灰败的家具死一样伫立,周围安静得好像空气被抽离。

这时候往往会带来毫无目的的一种孤寂,周青先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躺在那张四四方方的床上时,时常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没有人、没有动静、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力,心脏被挤压、胃部被压缩,整个人好似被折叠塞进真空包装袋里的毛巾。

但周青先从来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他闭上眼睛觉得很恐惧、睁开眼睛又觉得很烦闷,于是坐起身、喝水、打开电视、制造噪音,都不能让这份孤寂消解半分。

所以他将其当做会伴随夜晚降临的无法逃避的魔法,就此放弃抵抗。

——直到今天拨通了林北生的电话,他才猛地醒悟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周青先想。

原来平时觉得很难受、感觉不能呼吸的时候,只要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就能解决呀。

周青先不知道自己停顿了多久,只是后知后觉掌心里已经布满冷汗。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含糊地告诉林北生:“你能不能别挂电话。”

“行啊。”林北生在那头很快地回答他,“我应该很快就到了,你穿件外套吧,外面挺冷的。”

周青先又不作声了,他艰难地从地上起来,为自己杯水,水杯那点重量都压得他的手腕在抖。

周青先庆幸林北生看不到自己这样的模样,也庆幸林北生是个神经相对大条的人,可以什么都不问,自顾自地聊天:“你这电话打得还真及时,我刚把我妈送回去,回来才坐下准备喝酒呢,不然就差点酒驾了。”

“我弟弟妹妹明天回学校了,今天在庆祝。”他语气轻快地说,“快点把你接过来,还有好多好吃的。”

“戚环烤的小烧烤真的很好吃。”他那头风呼呼地吹,“刚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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