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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在家跟人喝了大半宿酒,一大早在酒精的作用下冲动地出了门,买了张去往粼海的高铁票,下了高铁就直奔半山陵园。然而,当到达陵园大门口,他突然又不想进去了,最终只在门口坐着发了半天呆,然后又搭乘高铁原路返回了隽城。

两个城市今天不约而同刮起大风,他被寒风吹得头痛,麻木地走在回家路上,只想洗个热水澡,吃两片安眠药,一头扎进床上好好睡一觉,将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然而事与愿违,路灯下,他在自家楼下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迎面走来,喊着自己的名字:“柯墨。”

九年不见,顾玦如今长成了这副模样。

柯墨停住脚步,以略带轻蔑的目光将顾玦上下打量了一遍,脑海里出现一个咒骂的声音:居然没长歪,真该死。

他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先开口。

顾玦走到柯墨面前,开口就是质问:“为什么不参加葬礼?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柯墨笑了。很好,九年时间冲淡了曾经两个少年的旧日情愫,这个开场简单直白,一点都不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他反问。

顾玦:“我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但你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你的律师不肯透露任何消息……”

柯墨打断他:“不如直说,你来找我干嘛?”

守株待兔这一下午,顾玦在车里开了三个电话会议:采购部打探到锦行药业最近正在与几家上游供应商谈合作,有意向采购一条全新的生产线,很有可能就是为即将到手的专利做准备;财务部在做明年的财务计划,向董事长请示明年的专利采购预算是否有变动;新上任的研发副总裁是经董事会决议从柯妍亲自培养出的团队里提拔上来的,这人是个技术专家型人才,显然还不太适应团队一把手的管理者角色,事无巨细给董事长打电话汇报工作。

这些难题和琐事加重了顾玦的焦虑,既然柯墨不想兜圈子,他也不愿虚与委蛇,索性直接问道:“为什么不肯签专利续约协议?”

柯墨挑衅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签?我欠你的?”

顾玦的眉心不自觉拧紧,声音也变得略有些沉重:“我知道是邢子元把你带回来的。锦行药业一直以来都是海思的竞争对手,柯阿姨不会希望你把专利签给他们,你知道的。”

柯墨冷笑一声:“你柯阿姨已经死了,死人不会有任何想法。”

这副轻佻冒犯的态度激怒了顾玦,他向前一步,低下头冷声质问对方:“你说的是人话么?”

九年前顾玦就比柯墨高半头,出国后柯墨长高了一些,以为自己终于追赶上了顾玦的身高,没想到顾玦居然也长高了,如今依然比自己高半头。

两个人看向对方的视线角度和九年前一样,眼神中的温度却截然不同。

柯墨没有被顾玦高自己半头的气势压倒,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说的是实话。”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顾玦心里既难过又生气:“她是你妈妈,给你留了几个亿的遗产,你对她还有没有最起码的尊重?”

柯墨收起脸上讽刺的笑容,冷冷反问:“你知道我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吗?”

顾玦无言以对,眼中的怒火骤然被浇了一盆冰水,带着一点底气不足,缓缓熄灭,只剩一缕烟雾。

他凝视着面前这张脸,试图从柯墨脸上捕捉到一丝悲伤,但一无所获。

“那不是她留给我的遗产,是你们顾家从我的人生里买走她的钱。”柯墨的声音几乎与这个寒冬夜晚户外冰冷的空气融为一体,“几个亿?挺多的,谢谢。”

顾玦没能说服柯墨签那份协议,甚至没能留住他多说几句话。

两个人不欢而散,柯墨回到家中,客厅茶几上的酒瓶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卫生间里传来室友和女人激情奋战的声音。柯墨不爽地踢了卫生间门一脚:“韦喆,回卧室搞去!我要洗澡!”

室友韦喆隔着房门回答:“好,再给我五分钟!”

几分钟后,韦喆光着膀子只穿条内裤从卫生间走出来,嬉皮笑脸地跟柯墨打招呼:“哟,回来啦。你猜我今天见到什么人了?”

柯墨瘫在沙发上,面不改色地看着韦喆的女朋友裹了条浴巾从他身后溜回卧室,沉着脸回答:“见鬼了吧。”

韦喆看柯墨心情不好,没再拿他打趣,问他吃饭没有,转身从冰箱里拿了包速冻水饺去厨房煮给他吃。

韦喆是柯墨在美国一起住过好几年的室友,俩人一个学绘画,一个学雕塑,都是搞艺术的,脑子都不太正常,臭味相投,经常一起发疯。

一年前韦喆父母的生意破产,没钱供他在国外挥霍了,他只好收拾东西打包回国。然而搞艺术的终究不是块上班的料,在搞砸了两份家里托人帮忙介绍的工作后,为了不留在家里讨人嫌,他索性以创业的名义躲到隽城来,借住着柯墨的房子,搞起了自己的小工作室。

虽然俩人很熟,但柯墨从不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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